2009年7月14日 星期二

流浪筆記(二)什麼是創作?







文/阿紫 圖/好心路人甲

(拍完劇照後,我們在西門町的刺青街前留下了這幅嗆聲的照片,圖中前排由左到右分別是瞇,阿紫,小宝;後排是腸和阿健。他們是我有幸運見的厲害團隊,謝謝!)



就這樣,拍完了劇照。就這樣,和我的朋友深談了一場,我們又更深地了解彼此,並決定一起繼續走。就這樣,越過了負面情緒,多看見了別人的好,多明白了自己的黑暗與刻板,事情變得順利,是因為心境又學會了開闊的鑰匙在於自己。就這樣,我的吉他手阿伯一邊喝著蠻牛,一邊熬夜把那首難到不行的錄音漸漸聽出來了…就這樣,一切以為的不可能,其實都有無限可能。

走過了好幾天的低潮,今天晚上,和樂手們第一次做比較大型的排練。許多是第一次見面,但,琴一彈下去,那在我們之間的距離立刻可以近到不行,在阿饅充滿感情的鋼琴聲裡,我請南瓜為我哼歌,年輕的的她,隨性地看著我的舞蹈,哼出了我不曾聽過,卻爬滿我內心的音符。阿伯加入時而鏗鏘時而滄桑的吉他時,我一聽見身體就生起舞蹈的衝動,這時,如果阿饅再拉出犯規催淚的大提琴,我想,再怎麼低氣壓的我也招架不住。什麼都可以放開,什麼都可以不再忙著追趕焦慮,我何其幸福,和一群這樣頻率的樂手,彈出我內心想刻畫的世界,這樣狠狠地與我的靈魂交會,交會出比我預期之外還要深刻的程度。

我是一個怎樣的舞者?以前一直很在乎,好像一定要一個肯定,這件事才有繼續下去的資格。今晚,感覺特別強烈,現下這一切就是我要的,跳自己最有感覺的東西,和一群有感覺的人,創造出一個新的世界。只要一直有感覺,我就會繼續成長,只要一直誠實地面對自己,即使進入創作非常非常痛苦孤單的根部,即使知道每個過程再多人幫忙最終面對的還是只有自己,我都會重新在痛苦裡翻過來,因為我比以前更了解,原來我最需要的,就是這個東西。

翻開前幾天低潮期寫給以前主管,也是現在很重要的一個朋友的信,和他回給我的,感到溫暖,也感到自己又有能量再往前,下一個困難和低潮在哪裡,誰知道,我想,這條路,一直都會讓我想大叫或把自己埋起來,但,我漸漸知道,迷失時,該回到哪裡去。

(H寫給我的)
剛剛看完一本關於過動兒的書



裡面提到過動其實有一點好



就是衝動可以帶來創作



所以這就是我們常聽到的所謂''創作的衝動''



我大致上認同有衝動才會有創作



像水滾了一定要冒出來的那種感覺



因而通常情書就是很好的創作



好的創作就是能夠令別人感動



或至少創作的人自己要能感動的東西



看來標準好像很低



但是本來創作就不是拿來競爭的



它是自然流逸讓自己或他人覺得生命很美好



竟可以那麼興之所至的表達自己



保持有感覺的狀況遠離任何讓你沒有感覺人或事情



這是最基本的保持好的體力



世間好的創作者如米開蘭基羅畢卡索等都必須先有好體力



不健康是不會有感覺的



大致如此



很高興看到你走到你想走的路上去了



希望哪天可以看到你表演真的

(我回給他的)
我非常喜歡你說的創作本來就不是一件競賽,



是水滾了要冒出來一種衝動,一種自在的表達



這些話,



讓我深深地安靜下來,回到我為什麼要表演的初衷,



這實在是太重要的事



我要做的,不是去尋找要表演什麼,



而是內在有什麼東西是真正在翻攪的



過了幾天低潮期



今天晚上和樂手練習在那年輕卻非常有磁性的南瓜的歌聲裡



在那聽力只有常人的百分之八十,對吉他聲卻異常敏銳的阿伯所彈的滄桑曲調裡



還有那位興之所致,隨時可以用大提琴和鋼琴彈出我愛的原住民歌曲的阿饅



我好像又回到從小到大,對音樂非常有感覺的身體裡



我想,這裡就是我的家,不管我在人生什麼階段迷失,



只要聽到心有所感的音樂,我的身體就生起想與它合而為一的衝動,



好多好多年,這股衝動似乎都不曾離開過我。



我決定就這樣一直安住下來,



這個家,讓我在現實生活裡,不管驚人的債務如何累積,



不管在多少困難裡感到自卑,



只要聽到這樣的樂音起舞,我整個人可以瞬間就這麼靜下來,



不想再去抓取什麼,解決什麼,



我知道,給我再多,我也不願拿這一刻交換。



謝謝你,我想,你一直會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流浪筆記(一)壓力很大之跳tone篇


 
文/阿紫  圖/小宝

如果,最近在某間咖啡館,看到一個人戴著耳機對著電腦螢幕笑得跟白痴一樣的開心,不要懷疑,那就是我。為了九月的表演,一切開始run了,今天談記者會,明天談道具,後天談樂手,還要找錢,找服裝,找舞者…更重要的是,還要寫稿。少了很多練舞的時間,多了很多問題,舞者找不到怎麼辦?沒錢做服裝怎麼辦?在腦海那天馬行空的idea有可能執行嗎?

可以什麼都不管就只練舞嗎?真的不行。不寫稿,沒錢讓這個夢想成真;不談執行,我那些熱   心的伙伴無法理解我的腦袋想要什麼;不把計劃寫完整,不一個個和合作的人談我的構想,對方也無從為我燃起雄雄烈火…

這一切都該面對,都是必經的一部份。於是,在擠壓的時間,原本有限的能力裡,我只能不斷地讓自己快速成長,才能跟上每天的步調。有時,壓力大到快爆了,回到家都很晚了,負面情緒跟著起來,把每件事都看得嚴重,每件事都黑暗,我深知自己爆衝的個性,這些年,讓自己吃了不少苦頭,我想學習,我想讓自己多一點放鬆,我知道,我身邊的朋友們每個都對我付出很多,我的著急一定會不小心傷了人,他們也許也會包容我,但,那都是已經被傷了,我知道,能壓下我自己的,就是我自己,我最需要面對的,也是我自己。已經有太多愛包圍著,我只有感謝,其餘的,是我自己的課題。

於是,壓力大,唯一的放鬆就是在趕場與趕場那短短的三四十分鐘內,到咖啡館內坐下,上網看白痴的綜藝節目。那一刻,我樂於極度世俗膚淺,五十分鐘的節目我可以笑到五分之四的時間,我的神經頓時大解放,一發不可收拾,笑完,笑夠了,笑爽了,再去趕場。

有時,放鬆的時間只發生在回家的捷運上,今天,在這短暫的片刻裡,腦海突然想到很遠但熱血澎湃的事。之前一直開玩笑說,想做一個「勞動兄弟場」,因為常常在橋下練舞,勞動兄弟是我最好的觀眾,他們真的看的很認真,一站,就不動了。而最近認識的吉他手阿伯,他跟我說,他以前的老師的老師,是台南的一個線鋸工人,一個紮紮實實的勞動兄弟,彈起吉他的那股power,是佛朗明哥真正的能量。我今天在想,對一個勞動者而言,一把吉他,讓他在每天汗水淋漓灰頭土臉的生活裡,佔的是什麼樣的位置?是什麼樣的樂音將他吸引到另一個世界,將他對生活的,在現實裡被埋藏的能量,透過這樣一個出口爆發出什麼樣的美好?

這件事令我著迷,我想跳。不用說太多多餘的目的,讓舞蹈本身就是舞蹈,一種能量的交流,如果有機會,一個勞動兄弟在這樣舞蹈與音樂的結合裡,看見任何一種出口的可能,這一切都非常值得。好,我知道我太跳tone,眼前都都還沒跨過去就在想不知民國幾年的事,且當作筆記一則,我的腦袋也需要一個管理員來幫我歸類一下,最近我的天使瞇同學也處於水深火熱的忙碌中,祝福我們,有智慧與勇氣度過一切難關,在夢想裡充滿信心與快樂,給我,一次淋漓盡致的機會,我會非常努力,不再錯過生命,不再錯過自己。